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只是有时他也更像个无底洞。
接下去父亲无奈的每家每户去接钱了,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赔着讨好的笑脸,低声下气。
可一般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头三两句给打发了。
一次又一次。
这就是平常称兄道弟的朋友,或者与你带点血缘关系的亲戚。
“不好意思,你欠费了,麻烦你尽快去缴费好吗,我们是要见到余额才能打针的。”
护士小姐不耐烦的说道,因为她已经是第三次来对我们家催费了。
脸红一阵白一阵,我有些手足无措。我的工资已经是预支了足足3个月的了,而父亲去外面找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我们会尽快,会的。”回避着她,我道。
临走前护士撇了我眼,没有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母亲再次开始腹痛,她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说让她去死。
我撒腿就跑到办公室找医生,“医生,医生!我妈说她肚子好痛——”
“你要么尽快去交点钱?不然我就算开了药你也没有办法打。”收起听诊器,医生叹了口气道。
“能不能…能不能先打针,我保证钱我会尽快凑上的。我妈她真的特别难受,通融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我祈求的望着他。
他轻轻摇了摇头,在我的百般阻挠下走了。
如果问我什么时候最绝望,那么就是此时此刻了。
我握着母亲的手,亲眼看她痛的生不如死,她的表情全部拧在了一起,她忍着没有叫出来。我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我恨我自己。
一个病房里部分被吵醒的其他人,低声咒骂了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母亲痛昏了又被痛醒,接连反复,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我求求你,医生,她会死的,就一次,我发誓我一定会交钱的,她真的好痛!”
自尊?面子?那是有钱人才配有的东西。
我的举动一时间引来了很多围观的群众 只是他们都不过是来看戏的,没有一丝一毫要帮忙的欲望。
“不好意思,这是规定。”冰冷的话就如同宣判了死刑,用力把我的手给掰开,我无力的半跪在地上。
为什么?就一次都不行吗?医院的地板冰冷,就和我的心一般。
失魂落魄的回了病房,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着的她脸上格外的安详,带着些点解脱的笑容。
“妈……”我不敢猜母亲还能坚持多久。
我迷迷糊糊中也爬在病床,上睡着了,梦到母亲死了,被惊醒后,我就那么看着她,看了一夜。红血丝充斥着眼球。
夜很漫长,我只希望母亲的命也能长一点,再一点。
父亲并没有借来钱,他借来的只有对人性一次次的看透。
意料之中,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服务员的工作有一点好,每天的残羹剩饭正好可以被我用来做我们全家的一日三餐。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是那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