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弯月,翦翦微风,台上名伶正细着嗓子唱着一曲《桃花扇》,台下众人簇拥着一名男子,皆聚精会神地听着戏,偶传来几句低语,隔着水音渺渺,虚实不清。
宋小八一双藕粉的绣花鞋,步伐轻快地迈进席间,丰润白皙的小手轻拢在管家鲍叔的耳际。
“叔儿,这会儿子可还该上菜了。”
时值江淮王赵祁川生辰,王府虽没想往大里操办,从今早伊始,前来登门拜访的人便络绎不绝,足足摆上了十桌筵席。
这可急坏了王府的厨子,未料想这么多人会来,催着下人们赶紧去集市买菜,火急火燎地总算掐着点备好了酒菜。
鲍叔歪头看了眼坐在最前头男人的神色,又瞧见席间瓜果点心吃得差不多,冲宋小八点了点头。
大大小小各色珍馐上了桌,倾时食物的香气弥漫,宾客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盘子酥鸡端上了最中央的桌子。
倾时油香四溢,吸引了不少宾客垂涎的目光。
宋小八就站在戏台后方那根圆柱子后,冲摆在最中央桌子上的那盘酥鸡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台上一阵咿咿呀呀,台下叫好声一片,有人提议趁这会儿兴致高,大家都给王爷敬杯酒。
于是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坐在最前头的那名男子缓缓执杯起身,对着大家回敬了遭。
赵祁川今年不过二十有三,生得是英俊帅气,气宇轩昂,一双丹凤眼里眸光冷冽,见人总带着三分疏离,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至少,宋小八每每望向他时,平白无故生出几分畏惧来。
敬酒结束,眼瞅着众人都坐下,赵祁川这才拿起筷子,伸向了桌中央那盘酥鸡。
宋小八躲在圆柱后,瞧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她苦苦哀求后厨房的刘大厨好几日,又是给银子又是帮忙干活的,终于在王爷生辰这日,能够单独露一手厨艺,专门做了盆酥鸡端上去。
鸡是特地从乡下挑的肥母鸡,腌制了整整一夜,隔日放在三斤麻油里煎炸,出锅后用平山堂山后的泉水浸泡,浇上熬好的汤汁,放上煮熟的蕈丝,冬笋和火腿片,汤清,皮嫩,肉酥,堪称美味。
一切准备就绪,这盘酥鸡终于被端上了桌,宋小八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赵祁川品尝。
赵祁川手上的那双筷子已经触碰到了盘里的酥鸡。
戏台子上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一枚银针“嗡”地声从台上戏子的水袖里蹿出,直指台下正中央坐着的赵祁川。
宋小八瞪大了眼珠子。
但见赵祁川身子略微向左侧偏去,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身后的一位宾客眉心。
“嘭咚”一声,被刺中的宾客胸膛一挺,眼睛都没能阖上,头后仰,便朝地上躺了过去。
“有刺客!有刺客!”鲍叔随即扯起嗓子大吼,听得席间宾客方寸大乱,登时筵席上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