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沉长一息,缓缓松开了夹住纸符的两指,眉头拢若利剑,继续眯着它。
这只寸眉银狐,约莫在一岁左右,也就是说,略同于十三四岁上下…人的智商。
若非眼前站着的是只银狐,听着这娇柔答答声音,他甚至都会怀疑,和自己说话的,是名十三四岁邻家小女孩。
“唷…小哥哥,没瞧出来还是个小道童呐,那看来道妖殊途,做不得奴家情哥哥哩,真是好不可惜哟。”寸眉银狐阴媚笑着说,墨绿眸光洒落在他脚边插竖着的乌木剑之上。
道门之人,不仅等阶森严,就连佩身之器亦也极为苛严,莫敢逾越。
道徒挂灵铃,道生捧道经,道士持拂尘,道师执云幡,道仙托玉莲,道圣无极棍,天师仗玄剑,天尊逍遥扇…
而道童,只可执拿最低阶的乌木剑。
“孽障,既知我身份,可知收灭你仅在弹指之间。”婴宁拔起乌木剑,冷叱。
“小小一个道童,倒真不知天高地厚哩,奴家吃凤食凰那会儿,恐怕小哥哥还没出世哩。”寸眉银狐咯咯冷笑,脚掌踏上棺沿,幽魅看他。
“今日你小道爷冲阶落空,心情正不顺爽,便也就拿你这孽障出出憋闷气。”婴宁冷指着它。
“那就要看小哥哥有没有这个本事哩。”寸眉银狐咯咯媚笑着说,旋即,身子一个抖擞。
哗~
漫天黑雨突兀打来,嗡嗡震天而嚣。
是血蚤,指甲大小,从它雪白绒毛之间飞泻而出,射如箭雨。
“该死!”婴宁骂了两字,乌木剑不停舞扫。
血蚤太多,铺天盖地,渐显艰难吃力,才刚扫落左侧,右边旋又有如飞蝗扑天。
颈脖间,倏地刺痛、胀麻、灼扎…各种诡怪痛觉接连汹涌袭打,汗毛细胞冰冷跳颤,血管里血液有如火燎吹烧,吱悠悠冒烟。
还来不及叫痛,
一道水柱,突兀如潮洪般射泄脸面,劈头盖脸,正诧异着…何处打来雨水,那道雨柱早已凶灌鼻嘴而来。
味蕾间,一股浓烈骚腥浊味冲击鼻喉,直呛得他苦咳不休。
“不好,这尿…有毒!”
倏觉天旋地转,手中乌木剑重有千斤。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尿液,这是妖狐的迷幻腺。
“骚腥东西,呸!”婴宁身子一瘫,跪跌在坟壁边处,脸白如纸,心间恶心不已。
“唷,小哥哥,当真太不小心了哟。”
寸眉银狐笑媚媚蹦下来身子,妖妖猫步,步到他身旁,顺着他身子便往上踏,踏到胸前,前掌不停地在他面颊上摩裟,嘴角微微一勾,贪婪唾沫叭哒打响:“虽然小哥哥长得这般好看,奴家舍不得,可奴家偏是没吃过道门之人的血肉哩。”
“就怕你牙口不好!”婴宁怒挣起身子,旋即轰然坍塌,掌心好似压着一物,他一怔,一根红线绳闪掠眼帘。
这红绳,是他用来升阶用的牵引绳。
只有低阶道童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