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嘴敞开两片嘴皮子,吃得满嘴流油,吃完一席还不走,磨磨蹭蹭的等着下一席,到了天将黑的时候,肚皮都鼓了起来,酒也喝得发蒙,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去“放水”给肚子腾腾地方,五婶子家的亲侄子早看他来气,拦着他说茅厕里有女眷,带他去个别家方便。
马大嘴跟着那人七绕八绕走了半天,一晃眼那人竟然不见了。马大嘴迷迷糊糊的看前边屋连着屋,人影幢幢,只是看不清模样,他伸手一扶,摸到了实物上,原来是棵大树,再一看是到了一户黄泥屋前,屋前并排三棵大树,黄澄澄的粗树皮,都有两人合抱粗细,那树下屋前围着一群人,都蹲着用手往嘴里塞东西吃,旁边一个黑衣服老太太气得哇哇直叫,可没人理睬她,仍是吃个不停!
马大嘴听那些人吧唧吧唧嚼得香,他急啊,干脆也不找茅厕了,在树后一扯裤带就开始尿,说也奇怪,他尿一下树就矮细一圈,还没等尿完呢,那三棵大树忽的不见了影,像是钻到了地底下,马大嘴一手扯着裤腰一手揉眼睛,可不得了,眼前没有房子也没有树,倒是连绵一大片的坟包包,他脚底下是三根被尿冲倒了的黄线香,还有几堆馍馍夹生饭菜,上边沾着些黄纸灰,也都被尿浇了!
马大嘴吓得一机灵,他这是误入了谁家的坟头毁了供品哩!他扭头想跑,刚转过身子,就见身后黑压压站了一群的人,都冲他龇牙咧嘴,尤其是那个黑衣服老太太,气得眼睛红通通,两只枯干手爪长出长长的尖指甲,奔着马大嘴面门上抓过来……
那晚马大嘴摸黑回了自己家,刚进院子门就喊饿,他爹娘早睡下了,早睡省电。可听马大嘴在灶房里拨盆拿碗的不消停,只能一边骂一边爬起来,骂马大嘴是饿死鬼投胎,去吃席面还能吃不饱?钱都白花了!
马大嘴可不管他爹娘怎么打骂他,只瞪着发红的眼珠子嚷嚷饿,他家灶房里连菜汤菜叶也没有,马大嘴推开他爹娘,一手拎起菜刀直奔院子里的鸡笼子,他爹娘反应过来时,三四只老母鸡都被抹了脖子,满院子扑腾!
马大嘴他娘心疼的嘞,扑上去要拍打马大嘴,幸好他爹觉得不对劲,马大嘴拎着血淋淋的菜刀,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赶紧拦住了他媳妇,试探着问:儿呀,你认得我不?
马大嘴嘿嘿一笑,说认得,你是我爹,她是我娘,爹啊娘啊,我饿,你们不让我吃饱,我今晚就得死啦!
庄户人家多得是妖精鬼怪上身的故事,马大嘴他爹见儿子眼睛发红,眼圈却黑漆漆的,再看他鞋上还沾着没烧干净的黄纸钱,知道他儿子怕是撞客了,用了一招“缓兵之计”,说好好好,让你娘给你炖上,一定吃饱!
这边马大嘴拎着菜刀蹲在角落里等他娘做饭菜,那边他爹一溜烟的往邻村跑,邻村有个老神婆,专能看这种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