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初三的那一年,父亲深夜突发心脏病,是遗传的。母亲着急的不行,赶紧打120,我们家九楼,没有电梯,为了赶时间,九十多斤,一米六的母亲,背着父亲就往楼下走,一步没停,到小区门口,救护车刚好到。到医院才知道,心脏大动脉三根血管堵死了两根,剩下的一根堵了百分之七十。直接就下了病危通知书,需要立即手术。我脑子一片空白,心跳的声音如钟响一般在我耳边徘徊,我只知道守在病床上的父亲身边,爷爷奶奶姑姑舅舅都来了,去东跑西跑的开单子,拿手术用的药。那个时候是十二点半,而最擅长这个手术的主刀医生十点半才做完一场手术回家。医院通知后,人立马就来了,脸上的疲倦是挡不住的,眼上的黑眼圈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马上准备手术,我母亲见到他,直接跪了下去,握住医生的胳膊,说什么都不愿意起来,哭着说:“求你救救我丈夫,拜托你救救我丈夫。”一直在重复,整个楼道都是我母亲的声音,医生赶忙把我母亲托了起来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完立马喝了三支葡萄糖,两罐红牛,就进了手术室。我母亲蓬乱着头发蹲在手术室门口,一步都不愿意离开,谁劝都没用,这一蹲就是三个小时。凌晨四点手术结束,医生出来告诉我们,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听到这样,母亲又冲着他跪了下去,我也跟着跪了下去。母亲刚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不停的说:“谢谢,谢谢……”。
父亲到病房时已经近五点了,听着父亲有律的呼吸,看着心电图平稳的跳动,我们终于放下来一颗心。母亲坐在病床旁边就那样含着泪看着父亲,我没从见过母亲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直至她让我跟爷爷回家离开病房时,视线都没有过离开父亲,就只是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整个房间,除了父亲的呼吸声,就再也没有别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年。父亲母亲从那以后,有生过气,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前一段时间,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父亲打来电话说你母亲头晕恶心,我给朋友赔了不是立马打车回家。回到家中看到父亲守在母亲身边,给我说没啥大碍,但是他一守就是一夜,第二天陪着母亲去医院查了一下,是因为年纪大了,缺乏休息,出现了高血压,需要吃一个月的中药调养。从那以后父亲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熬药了。有天早上起来我看着他说:“我来吧。”父亲弯着腰看着火候怪着我说:“你在给你妈熬过了,你妈早上喝啥。”
我知道,他是不忍心我起这么早才这么说的,还有可能,他确实不放心吧。
早上喂母亲的时候真的和电视剧里一样,用勺子放嘴边吹吹才伸过去,我妈尝了一口吐了出来说:“你看你,吹药都不会,吹了半天还是这么烫。”我父亲只是嘿嘿的笑,只是第二勺,吹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