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杜饮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汤,眼都没抬:“论律法、论纲纪,你无错;可是,昭武将军是皇帝亲口说出,即便不经三省,只能算中旨,也不是你该置喙的。”
房艾叉手:“本来陛下是否戏言,也轮不到我这空有爵位的人说话。可是,外面的伶人都敢打着昭武将军的旗号招摇过市了,再不管管,对陛下的声誉可不好。”
卢明珠咯咯笑了:“声誉?陛下在乎吗?祸起阋墙时、纳弟媳时他都没在乎过,在乎这点小事?”
房杜重重一顿茶碗,汤汁溅在桌上:“慎言!须知隔墙有耳!”
卢明珠整了整面容:“不会吧?我不是把那两双耳朵挡回去了?”
房杜叹了一声,不想回答这话。
房艾开口:“娘,确实需要注意。不让外人进来,不等于府内的人永远忠于我们家,人心善变。”
房杜惊讶地扫了房艾一眼,似乎才发现家里这个只会闯祸的兔崽子长大了。
卢明珠马上换了宠溺的面容,眉开眼笑地搂着房艾的肩头:“好好好,二郎长大了,懂事了,为娘就省心了。哎呀,再娶个婆娘、收一房小妾,关上门过小日子,房府就算完美了。”
女人就是那么双标,自己的夫君不能纳小妾,儿子则无妨。
按康律,七品以上官员就可以纳妾,妾室享受一定的福利。
民间那些豪强、商贾,是不许纳妾的,那只是外室。
时代不一样,妾的定位也不一样。
房杜叹了口气:“二郎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陛下有意让二郎尚溧阳公主,驸马都尉啊......”
卢明珠面色瞬间难看。
驸马都尉与驸马都尉不同,娶公主与尚公主不同。
尚,就是民间叫的上门女婿,这个时代称呼为赘婿,几百年前征发士兵时,赘婿跟囚徒一个待遇,可见地位如何。
怎么着,中书令孙无思府上长子可以娶公主,我房府就只配尚?
就凭皇后姓孙?
更何况,溧阳公主才几岁,岂不是要二郎守望门鳏吗?
截止目前,大康的驸马都尉还没一个纳妾的,这不是要断了房府多子多孙的念想吗?
房艾陷入了深思。
就说嘛,这个奇怪的世界总感觉隐约与唐朝对标,房杜感觉像房玄龄与杜如晦合体,杨婆儿好像是后唐时期出现的人物,吃醋依旧出现,尚公主的事也将左右一生。
终唐一朝,公主是最多姿多彩的,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有乱亲外甥的,有争权夺势的,有企图行废立的,有出家为女冠的。
驸马也是这个时代最艰难的,有戴了帽子绝婚的,有被对头陷害的,有养外室被公主弄得颜面无存的,有夫妻为同命鸳鸯的......
自己的定位,是对标杜荷也好,对标房遗爱也罢,都没啥好下场。
参照之下,房艾宁可练辟邪剑法,也不愿与公主沾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