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没有看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将自己的外衣褪下后,熄了油灯,坐到了床榻边。
他每靠近一步,温尔的心就不由跟着颤一下。
温尔以为人会做什么,害怕中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不过人只是伸手到被子里,摸索了好半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温度适中,正好。”
说着抬脚上来,在她身侧躺下。
还真将她当成暖床的工具人了这是。
温尔苦笑,却也有一丝暗自庆幸。
当初那般是逼不得已,现下危机已算解,能用旁的法子报恩,她也绝对不会想着再去那样做。
不过他这似乎又同传言中的不一样,明明传说中他极好女郎,可是这两日,她在这宅子,就未曾见过一个入门的女子,这深夜的床榻之上,也不曾见过旁人。
他对她,竟然还克己复礼的。
这一切,都不由叫她多想了些,仔细端详起人来。
黑暗中,只能瞧见一模糊的轮廓,不过那面部线条干净利落,棱角分明,只望这一眼,便知那样貌是极好的。
沈决确实长得好。
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湛举,往那街上一站,便足以叫众多俏丽女郎掷果盈车,倾心许嫁。
然就是这样的人儿,竟是去了根儿,入了宫,着实可惜了。
“瞎瞧什么!”
暮色下,冷冰冰的声音划破黑暗,穿入温尔的耳中。
“瞧您好看呢。”温尔道。
“呵。”沈决冷笑出声,道:“公主真不愧是能做出自荐膝枕这种事的人,换了旁人,连男子的脸都不敢细瞧,更勿用说,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对此评头论足。”
“今早你不也说了我,这算是礼尚往来才对。”
她想到早晨那小太监的话,郁闷从心起。
什么叫模样长得不错,就是干瘦了些?
她明明是精瘦,看着不怎么丰腴,可力气极大,能挑四五石的水呢,整得他一说,自己虚得跟人干似的,风一吹便倒。
这是对她这么多年苦身练出来的本事的侮辱。
“公主可真是记仇。”
“是,所有的我都会记。”温尔坦然答,声音坚定有力的在黑暗中回响。
然后长时间的不见人动静,约莫过去半盏茶的时间才听到沈决道:“睡吧,明早还得入宫呢。”
说着,没半晌,便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在耳侧响了起来。
这个人,心还真大!
温尔想着,也沉沉的睡去。
宫人基本上是没什么作息时间的,各个宫里的,不管婢女太监,都得提着一颗心,时刻在贵人们身边伺候着,稍微晚了些,那都是大罪。
不过她以前住的清凉台还有沈决除外。
她那里是人拜高踩低,又受了令跟她们作对,所以伺候得不用心。
沈决呢。
是因为地位高,人人敬怕,故而只需要将宫里的那些安排好,便可在暮鼓时分,回到这里,待第二日早间,再赶着过去伺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