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斓儿……”钟氏早已是泣不成声。斓弟弟偏过头望着她道:“娘,莫哭,斓儿不疼的,斓儿以后一定听话,不再惹娘生气了。”又转向爹爹道:“爹,斓儿不淘气了,过几日就和栎哥哥还有大哥、二哥一起……去书房,还要去习武,这样……就可以保护娘……保护大家……了……”斓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双眼慢慢合起,直至再无任何声息。
“斓儿!我的孩子!啊——”钟姨娘双手紧紧裹住他,生怕儿子的身体也会随之消失,或者被人抢了去,仰天发出凄厉而绝望的哀嚎。
我跌坐在地上,泪无声滑落。鞠球早已脱手,滚落到斓弟弟小小的、渐冷的身体旁,静静地伴着他。
悲伤染遍林间,孤叶苍凉滑落,月下萤火,照亮谁家新痛……
“公子,里边请,小心台阶!”尚未进得门去,早有店小二微笑迎出。我抬头望向门上挂着的木雕招牌,“清风楼”三个青竹色的唐篆在灯下泛着幽幽的光泽,仿佛记忆也变得幽远飘渺起来。
无视酒楼中往来食客的频频侧目,我只冷着一张脸,随着店小二行至二楼的一间雅阁前。小二推开门,笑嘻嘻回身道:“公子请。”带我进得阁内,便又将门合上退下。
我立定后向内望去,但见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临窗立在桌前,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早已撤去冰脸,含笑向他走去,他把着折扇抱拳道:“甄公子,甄贤弟,在下可算等到你了。”
我不好意思道:“兄台莫臊我,实是小弟因事耽搁了,害兄台苦等这么久,实在该打。”
“无妨无妨,玩笑而已,孙某正可以好好看一看,这清风楼外究竟有何等如花美玉会从此经过,让为兄我也一睹芳容。”他所指的是清风楼的一个典故,由于这清风楼一直以来都是文人雅士、青年才俊们的常聚之所,因此经常会有一些官家小姐乔装改扮慕名而来,悄然物色着自家的良配。久而久之,酒楼也不点破,才子们除了来此吃饭、会文、交友,便也多了件“赏美”的乐事。
我红了脸啐他道:“孙兄当着小弟的面。此等话也能说出口,臊也不臊?”
“也罢,和你小孩子家家的说也是白说。”他笑着用折扇轻点了下我额头。
好熟悉的场面,好熟悉的感觉,以前二哥也经常这样点我额头的。一想到二哥,我神色一片黯然。
孙兄察觉到我的变化,正待开口,酒楼伙计提着食盒叩门进来,将酒菜一一摆至桌上,我们两人也就势坐了下来。
“二位公子慢用。”伙计布好酒菜躬身退出。孙兄也严肃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都过去了,贤弟切莫再难过。你托为兄打听的事情,已有所获。”
我连忙敛了情绪,认真听他道:“两年前贵府那场大火,确是有人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