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对传灯说:“明天你见了大炮,告诉他让他安稳活着,他的仇我帮他报,如果哪天他回来,你去告诉我一声,我来见他。”转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杨武,“老二,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合适的地方躲,王寡妇那事儿你自己酌量着来,我希望你不要上人家的炕,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等事情消停下去我找你,哥有个打算,到时候跟你商量。放心,这次我不花冤枉钱了,我也没有钱打发他们。还有,你不要去找栾凤山的事儿,那事儿不怨他,钱是我自愿给的,他也帮了咱们,事情就算过去了。你还有别的吗?”
杨武摇了摇头:“没了。你走吧,好好照顾嫂子和我侄儿。”
杨文点点头,大步过了马路。
传灯舒了一口气,摸着膊梗子说:“武哥,我怎么觉得文哥跟关大哥一样,浑身煞气呢?”
杨武笑道:“这都是被人给逼的。”左右一看,“喇嘛呢?”
刚问完这话,街西口就野猫一样窜过一条黑影,杨武捏着下巴笑了:“哈,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不是来了?”
传灯刚一回头,喇嘛就站在了他的跟前:“三弟,我回来啦!”猛抬头看见杨武,咧开蛤蟆大的嘴巴笑了,“好家伙,刚才我还在想,如果武哥在就好了,兄弟三个好好喝上一场,”展开双臂,一边一个搂住了传灯和杨武,“走吧哥儿俩,兄弟徐汉杰请你们下馆子去!”
传灯抽着身子不走:“你哪来的钱下馆子?”
喇嘛将手里攥着的一卷子钞票当空一晃:“小意思,喇嘛要是没钱就跟大海里没有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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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刚走了几步,就看见胡同口有人影一晃,杨武一手一个将喇嘛和传灯拉到墙根,悄悄蹲下了。
胡同口响起一阵唱歌声,咦哩哇啦狼嚎一般。
喇嘛呸呸吐了两口痰:“妈了个巴子的,小日本儿报丧呢。”
杨武嘘了一声:“别说话,”拉拉传灯的胳膊,“你看前面晃荡的那个胖子是不是山口?”
传灯定睛一看,咕咚将嘴里的一口唾沫咽了下去:“没错,是他!”
胡同口摇摇晃晃地站了五六个敞着军装怀的鬼子,身材壮实得像只碌碡滚子的山口挥舞着胳膊,驴鸣一样地唱歌。一个鬼子跌跌撞撞地钻到他的前面,掏一把他的裤裆,狂呼“幺西”。杨武的眼睛像是冒出了火,牙齿咬得咯咯响:“这帮畜生又过瘾了!喇嘛,你娘咋干这种活儿呢?妈的,老子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茶楼……”“武哥,我妈从来不接待日本人,”喇嘛的声音软得像风,“我妈最恨日本人了,小的时候我妈对我说,日本人的钱脏,身子也脏,跟他们干那事儿下辈子托生成猪。武哥,咱们还是走吧,换个地方,我的心里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