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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衣服跑到门口,想拧开门把手,却不得不停在那里。把手自左向右顺时针地被门外的人拧开,我后退一步,夏锦的那张异常灿烂的脸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我的视线里。从心底冒出的抵触和坏情绪一并迸发,经过面目神情的转换,一个狠狠的白眼出现在了我的脸上。夏锦并不计较,挥挥手里的那张纸跟妈妈打了招呼,又开心地冲我一笑。“小眠要出去啊?”
我的眼睛顺着她的手看向了那张全是对钩的卷子,轻“嗤”一声,夺门而出。
胡同里的冬天一直是生动而明媚的。我们的左邻是一个无儿无女的姜老太,老伴儿过世的很早,原因不明,我一出生住在这里就没看见过他。听爸爸妈妈原来说过,姜奶奶是年轻的时候守得寡,这么多年了一直独身,不曾婚嫁。我很喜欢她。年轻的时候是教化学的姜老师,退休了就变成了居委会的热心肠儿姜奶奶。
我从不在幼儿园里吃早饭。甜甜的奶黄包根本不对我的胃口。爸妈顾不上给我做早饭的时候,我就去姜奶奶家。有时候是一杯豆浆加上两个她自己蒸的小笼包,有时是带着我去胡同口的那家早点铺喝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然后她送我去幼儿园,临近门口再塞给我一个小饭盒,里面是我最爱吃的鸡蛋饼。
从家里出来我直接就去了姜奶奶家。奶奶打开门,一看是我,慈爱的笑把脸上细密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小央央啊。”奶奶弓着身子,轻捏着我的脸蛋。
“奶奶。”我扑在姜***怀里,小手紧紧揪住奶奶柔软的毛衣。
姜奶奶搂着我走进屋里。从外面到室内的温差让我的耳朵红了起来。奶奶轻轻摩挲着我的耳朵,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我被妈妈打出红印的脸颊。“央央啊,你妈妈没有使劲。”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水光,不同于其他老人浑浊的眼眸,***眸子干净得像是一面湖。
我不太懂得现在姜***心理活动。只是我听明白了她对于妈妈的维护。其实我知道,妈妈没有使多大劲,她舍不得打我。
我举起小手,轻轻地拭去奶奶眼角的泪。
“央央相信奶奶吗?”
我迟疑地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那可不可以告诉奶奶,为什么要打那个男孩子?”
我紧咬着嘴唇。这是我至今最难回答也最不想回答的问题。为什么?有太多的人问过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去上学?为什么不喜欢?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还爱着?
缘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说出来或不说出来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听到回答的人们极有默契的表示出遗憾或者惋惜,这种类似感冒病毒的情绪只能让当事人的我们心怀更深的内疚和更刻骨的记忆。最后整件事情都不记得了,却仍然忘不了当初的缘由。这多可怕。那些“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贴近我们的身体,直到我们再也无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