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长霆脸上的火气已经开始不加掩饰，准备折身回去叫人了，裴九染这才慢悠悠从黑暗中走出。
“十皇子久等，是九染来迟了。”
裴九染唇角带笑，眼底却冰寒一片。
听到声音，顾长霆猛地转过身来。
看向裴九染的目光中，带着毫不加掩饰的烦躁与厌恶：“怎的来得如此磨蹭？莫不是丢了清白，这残花败柳之身，怕污了本皇子的眼？”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讥讽。
以裴九染对他的痴恋，就算他说她是一条召之即来的狗，她也顶多是回去生一晚上闷七，第二天一亮，依然会像条狗一样贴过来。
裴九染目光一冷。
顾长霆当真是仗着她痴心一片，对她百般践踏，偏偏前世的她看不清这一点。
若她还是上一世的裴九染，此时必定会因为他这番话，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不管他提什么要求，拼了命的也会为他做到。
“我残花白柳？顾长霆，那我那妹妹呢？她是不是清清白白？”
裴九染突然提到裴清瑶，顾长霆心中一顿。
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顾长霆试探着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那妹妹跟本王有什么干系？”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装！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裴九染站在亭外台阶上，静静看着他：“殿下，你跟我那妹妹，可是瞒得我好苦啊。”
她没有哭天抢地，越是平静，就越是让顾长霆心中慌乱。
裴九染是怎么知道的？
他心中厌烦，却因为自己的计划，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脾气，收了折扇朝她走来。
却没想到才靠近两步，裴九染便立即后退，声音比这寒夜还要冰冷。
“站住！再往前走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
从未见过她如此姿态，顾长霆心中越慌，连忙放低了姿态：“阿凝，本殿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与你那妹妹也只是一夜荒唐，绝无半点情谊！阿凝，本殿要娶的，始终只有你。”
裴九染心中冷笑。
说什么天地可鉴情深似海，到头来张口闭口都是本殿。
前一世的她到底瞎到了什么程度，竟连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
“十皇子所言，可是真的？”
裴九染心中一片冰寒，面上却显出几分动容：“可是九染如今……如今已经是恭宁王的人了。”
顾长霆面上讥讽之色一闪而逝。
落在裴九染身上的目光，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嫌弃，只是面上笑容更加灿烂。
“本殿喜欢的，从来都是阿凝这个人，至于其他从来都不是阻碍。阿凝，比起十皇子，本殿更想听你唤我长霆。”
若是以前的裴九染，怕是已经感动得痛哭流涕，如今听来，只余一阵恶心。
她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唤不出这个名字。
太恶心了，连戏也演不出来。能耐着性子跟他对话这几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