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这般默认,不做反驳,但我觉察他内心某处被触及了什么,显得那般黯然无奈。
我细思许久,终于还是搁下了笔砚。长舒了一口气,向沐怀靳问道:“浮生阁为何与你为敌?”
他似乎早已料到我终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他仍旧露出了一丝疑色:“相比之下,你竟不是更想知道当年杀害你双亲之事?”
我不曾想到他会如此若无其事的提及此事,那年血腥的一幕再度飞回我的记忆中,使我身形久顿,未能作答。
“晚音,你不必顾及凌烟阁的任务,若是想杀我报仇……我随时恭候。”沐怀靳从我身边走过,寻了一根枝杈,系上了那条青绸。
在转身向我之时,眸中已换上一如往昔的明朗,他向我伸出手来:“写好我帮你一并系上。”
“我若是为寻仇而来,这一路上未免太过平静了。”我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已故之人,以去之事,又何必深究。如今我所在意的,只是眼前这位公子的安危……”
“沐怀靳,你,究竟如何与凌烟阁结仇?”
沐怀靳闻此,缓缓垂下了手,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拂袖,为我理好被微风吹乱的碎发,而后抬手将我揽于怀中,他伏在我的耳畔,语若游丝,我却听得清晰:“若是知晓太多,晚音的处境可是会变得危险的,而我不愿你身处险境。”
我没有推开他,而是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反问:“倘若我不再回去呢?你会否如你所言,带上我云游四海?”
“你我皆知凌烟阁的势力,并非单你我二人便可匹敌,又何必为我与他们反目?”
他语意明了,而我也不再强求,直了身子后反手拿过桌上青绸,收于袖间。
“晚音明白了,回到都城之后,我依旧是凌烟阁的晚音,而你,是阁主的目标,不知何时便可能亡于我剑下之人。”
沐怀靳坦然笑之,抚我秀发:“若有一日,晚音在此树下系上题了我名的青绸,倒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回到都城时,正值城中最寒的时候。我们错过了数场大雪,却未能躲完这场刺骨寒冬。
刚入阁中,便听闻阁主传我前去,我甚至未来及换上棉衣,便被催促去了阁主那里。
“如此时节,晚音穿得这样单薄,是已经觉察不到寒冷,还是有何人为你暖了心呢?”
阁主依旧妖艳,雍容华贵的妆容衬着这满屋靡丽一样失了风采。
她这般开口,便是大抵料到了些什么。
“阁主说笑了,是你让晚音接近沐怀靳,晚音不过为了完成任务。”我不动声色,用一如曾经听不出感情的语气对答。
“若是这般,晚音此次的任务,可真是成功呢!”她的腔调变换的让我有些猝不及防,而她竟开始自己解释起来——“晚音可还记得,我与你说,他自命孤高,清雅一世,可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他,竟会为你再次举剑伤人,你说说是不是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