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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千万不能喜欢你。”我一本正经。
她挑了挑眉:“哦?”
我实话实说:“我不想永远成为你的病人。”
她微微晃了晃如葡萄酒般殷红的茶水,抿了抿唇:“那你的愿望明天以后就实现了。”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取了一支香烟点燃:“你的意思是,你将离开这个岛…”
“准确地说,”她闭了一下眼睛,“是引咎辞职。无论如何,我对姚小姐的自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的死是疗养院自开办以来第一例非正常死亡事件。作为专门指定护理她和你的心理医师,我难逃罪责。所以,我们今天的谈话也许是我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次。别幸灾乐祸,更别同情我。”
“呃…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自杀是一项勇敢者的运动,只不过这项运动永远产生不了冠军。”我一脸平静地说:“抛开所谓的责任和道德,任何人都有选择如何生存和怎样死亡的权力。难道一个病入膏肓戓心灵被极度催残的人非要经受病疼的万般折磨,然后在病床下咽下最后一口气才算正常死亡吗?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都身不由己,倘能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方式走向死亡,算不算一种莫大的荣幸?”
夏菁持杯子的手抖了抖,审视着我:“你,曾经和别人探讨过诸如此类的话题吗?”
我摇了摇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我的祖父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糕点师,在我童年的时候,他除了给我吃各种美味的糕点和糖果之外,就是不止一次跟我诉说想周游世界的梦想。可是最终,他不得不像别人一样躺在我们那个小镇医院的病床上,历经癌症的折磨悲惨地死去。我想,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肯定没有抱怨患上了肺癌,而是遗憾没有实现梦想。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任何人都必有一死,然而把死亡当作一息尚存时的最大寄托,是不是对生命的莫大侮辱?”
我想了想:“这是一场医生和病人之间的辩论吗?”
她摇了摇头:“这是朋友之间开诚布公的谈话。”
我瞟了一眼门上方设置的摄像头,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我知道,自从来到岛上,我没刻意的惹是生非,也没积极的配合治疗。我依然一天抽两包香烟,依然经常熬夜,当然,我也从来不吃疗养院发的保健药,而且,我拒绝像傻瓜一样和病友们参加心理辅导会以及各种娱乐活动,因为我不想标榜自己为何而活,也早听腻了别人的自我标榜。我是说真的。”
她呷了一口茶:“这样的话,你离开疗养院的日期将会无限期地延长。你真的不愿意像正常人一样重新融入社会生活吗?乘每周往返一次的渡轮到距这座岛最近的海滨城市,仅需45分钟。”
我有些无动于衷地笑了笑:“如果你有我这样的经历,就会觉得呆在哪儿其实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