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安插稻草人的昌盛听见安儿的叫声,从地的另一头大声问道:“安儿,咋地啦?”
安儿这才想起稻草人来。她声音脆脆地答道:“爹,有壁虎哩!”清风把安儿的声音掠走了一丝儿。
“我还以咋了呢。”昌盛不以为然。田野里看见一只壁虎,那多正常啊。
安儿从田垅上“塔塔塔塔”地跑来了。她发现,爹爹已经把稻草人安置好三个了。她来到爹爹前,看爹爹正在给一个稻草人穿破衣服。那是爹爹很久以前的旧衣服,扣子都还是那种小核桃疙瘩似的样子,袖子边、衣襟边磨损得串串连连地掉着呢。爹爹给稻草人穿上衣服,又戴了个破草帽,远远望去,还真像个人呢。
这还不够,爹爹又从衣兜里掏出一疙瘩白塑料带子,扯断了,在稻草人的胳膊上拴了长长的一条子。
风来了,稻草人就轻轻晃动着。宽大的衣服里装满了风,稻草人就变丰满了。草帽也不停地摇摆着,长塑料条条发出稀哩唆罗的声响。所有这些,就是稻草人赶跑麻雀们的“法宝”吧。安儿站在麦苗青青的田边上,觉得稻草人有趣又孤单。
“爹爹,这稻草人天天得站在这里。下雨也站,刮风也站,大晚上也不能回家。一直就站着,也真够累的!”安儿忽然想到了这些,就随口对爹爹讲了出来。
安儿的话惹笑了爹爹:“她就是个稻草人么。哪会想那么!”大人跟小孩子的想法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要不,安儿,你今晚就陪稻草人一夜呗!”爹爹故意和女儿打趣。
“那我睡那儿啊!睡得远了,他都听不见我说话呢。睡得近了,把麦苗就压坏了呢!”安儿认真起来。
爹爹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个傻孩子!今晚你就睡在咱家炕上,哪儿也不去!”
昌盛心里很触动,没想到平日里有点小淘气的女儿,心底竟然如此善良。
看着田时的庄稼长势喜人,昌盛心里很美气。他现在是走路生风,干活不累,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昌盛操务庄稼是一把好手。他一会会都不消停。从麦田到玉米地,从稻田到大豆地,他一天看几趟。一遍遍地拔草,一回回查看大豆开花了没,玉米地里的水浇足了没,心劲大得很。
有时,昌盛和月兰一起在地里除草,天空蓝茵茵的,田野参差披拂,浓浓的绿意律动着生命的节奏。他会情不自禁地哼起歌儿:
麦苗儿青青,哎
河水儿粼粼,哎
李家娃儿心在田,
耕田拔草苗端正。
白杨树叶儿哗哗响,
大豆花开月牙牙儿白——
浓厚的乡音里夹杂着一丝可爱,听得月兰直笑话:“你这是唱得甚?是歌儿么,怕是夸自个儿呢吧!”
“这,你都听得出来。呵呵,厉害了,我的老婆!哈哈哈”。
月兰知道昌盛话里带话,不觉想起了当年昌盛唱“蓝花花”自己吃醋的事,不觉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就只准你自编自唱,就不允许我开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