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陆昀痛苦的主任红了眼，忍泪劝道：“如果蔓蔓还在，看到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闻言，陆昀眼眶一热，攥着防护服的手紧了又紧。
如果罗令妤还在，可早就没了这个如果。
他扭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我知道。”
主任看着他强忍心疼的模样，叹了口气，也再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能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纵使已经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能哭，陆昀却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他颓然地坐了下来，十指穿过略微凌乱的黑发，无名指的戒指似乎跟着他的心一起发烫着。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也习惯掩藏悲伤。
但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难受。
他甚至都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空荡的家，那个已经没有罗令妤的家……
一个月后。
疫苗虽然还没有研制出来，但原为重度疫区的F区已经得到控制。
与此同时，安和医院的医疗团队也接到了撤离的消息。
每个医护人员都不想走，因为这里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救治，可是却又不得不听从安排。
上直升机时，陆昀下意识地转过头。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罗令妤。
她穿着防护服，一双温暖的眸子望着他，温柔地朝他挥了挥手，像是在做上回没有做的告别。
“蔓蔓！”
陆昀嘶声喊了声，想要抓住几步外的人。
“傅医生！”
同事一把抓住他的手，可听见他叫出的名字后却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眨眼后，眼前的罗令妤消失了。
陆昀眼底的欣喜如烛火般熄灭，憔悴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尽的落寞。
他不禁问自己，到底要多久，他才能接受罗令妤已经死了的事实。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顾医生已经回家了。”
陆昀喃喃道：“是啊，她已经回家了……”
他后退了几步，留恋地看着罗令妤站过的地方。
舱门缓缓关上，这一次，陆昀再也看不到目送他离开的人。
慢慢的，热泪再次灌满了他干涩的眼眶，模糊了渐远的地面。
第十二章葡萄糖
回到桐城已经是深夜。
陆昀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安和医院。
值夜班的护士医生各自忙碌着，像是忘记了曾经在药室工作的罗令妤。
陆昀强撑着精神，走进了办公室。
然而在进门后，他脚步一滞，再也无法挪步。
罗令妤曾工作过的位置上放着雏菊和百合，花围绕的是她一张照片。
陆昀喉间发紧，眼底泛起阵阵悲伤。
没有人忘记罗令妤，只是谁也不想去触碰。
堪堪抬起沉重的腿，陆昀走了过去，微颤的手忍不住将罗令妤的照片拿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笑得如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
然而这样的笑容却像烧红的刀子刺进了陆昀的心，痛的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急促的喘息让他看起来像个垂危的病人，猛然间，他“嘭”的一声瘫软在地，撞的一旁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